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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蝴蝶,黯然破碎(1 / 2)

1、

“久等了久等了。”乐菲抱着一抱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一个褐色的杯子藏在衣服下面。她这是第一次见识奔若的变化之术。真强!简直像电脑特技一样瞬间就缩成了一个杯子。

她满脸堆笑地把衣服放在沙发上,装作无意地把杯子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对阿竹说:“先去洗个澡吧?”

“好。”阿竹答应着,却拿起了奔若变成的杯子,另一只手就去拿开水瓶。

乐菲差点吓得三魂出窍——这开水要是浇到了奔若身上的话,那可就开水烫狐狸,毛尽狐亡了……她忙向冰箱一指:“喝点饮料不更好吗?”

“不,现在我身上冷,只想喝开水。”阿竹已经打开了开水瓶的瓶盖。

乐菲一声尖叫,忙把杯子夺了下来,对着惊呆的阿竹干笑着说:“小心,杯子上有裂口。”

不可否认,乐菲的应急能力还是很强的。

深夜,乐菲和阿竹已经睡熟了。

一条条闪电从窗外划过,一次又一次地把屋子里照得雪亮。茶几上那褐色的杯子随着不停炸响的雷电“嗡嗡”地晃动,终于不支滚落,掉在地上,杯体弹开来变成一只狐狸,忽然急速膨胀变成人的模样,接着又缩回狐狸,这样来来回回、不停地变化着。

“呜呜呜……“

睡在乐菲身边的阿竹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拥着被子爬了起来。那是怎样的一个声音呀?听起来既像人暗哑的撕叫声,又像野兽的哀号。她拥着毛巾被听了一会儿,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决定下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轻轻地起了床,脚步因恐惧而蹒跚着,推开卧室的门,赫然发现客厅里有一大团黑影在伸缩晃动。她感到自己像掉入了梦魇,浑身僵硬却无法停止脚步。

等她绕过桌子,看清那团黑影的真面目的时候,立即爆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乐菲被惊醒了,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冷不防阿竹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跑到她身后藏着,把她的身体都撞歪了。

“怎么了这是?”乐菲惊疑地回头问阿竹,忽然感到一阵杀气直冲过来,扭过头一看,顿时张口结舌,也像掉入了梦魇一样浑身僵硬,发不出声音。

客厅里正有一个怪物朝她走过来,它直立着,身体形态介乎于人和野兽之间,手和脚都变成了爪子,“手”上那一根根弯锥似的利爪正发着凛冽的寒光。只有他的脸隐约还像人样,头上却又长了两只尖耳朵。

从他的长相看……竟然是奔若?

乐菲像被人兜头打了一棍,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有个声音叫得震耳欲聋:不是吧?开玩笑的吧?不会是这样吧?

“你怎么了?”乐菲失声问道。

奔若没有回答,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粗气,没办法,雷电的影响太强了,他的法力已经完全紊乱,再也无法维持变化的形态,在变化的形态崩毁之后也无法再维持“原形”——妖狐一旦得道,就会拥有两个原形,他现在无法让形体到达其中任何一个原形,而只能在两个原形之间变换。

“你把她交给我!”奔若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扭动着。他现在法力紊乱,多说一句都困难。

“你要干什么?”乐菲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别啰唆,快把她交给我!”奔若加重了声音。一道闪电在窗外划过,他的脸因背光而变得漆黑一片,两只绿色的眼睛却爆出碧光,把阿竹吓得大叫一声抱住脑袋。

这种氛围之下,乐菲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奔若莫非要杀了阿竹!

“你不能这样啊,她没有得罪你……”乐菲失声道,声音越发颤得厉害了。她忽然想起阿竹也并不是完全没得罪过奔若。她那次用来暗算奔若的电击棍,就是找阿竹的叔叔借来的。

他……不会是因为这个……他怎么知道的?不会这么神吧?

“她看到了我的脸!”也许是法力越来越紊乱了,奔若的声音更加阴沉。

乐菲的脑中雷轰电掣般闪现这一行字——阿竹看到了奔若的脸,所以奔若要杀她灭口!

“不行!”乐菲一把拉住阿竹,从房子里冲了出去,顺着楼梯就跑。

阿竹被她拉得踉踉跄跄地,一面跑一面崩溃地问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乐菲不答。现在她的心里已经乱到了极点,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是真的,甚至有了种绝望的感觉——人只有受到巨大的打击之后才会有绝望的感觉,刚才的打击简直能让她崩溃。她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大叫:不是的吧?不是这样的吧?这是骗人的吧?

乐菲揪着阿竹没头没脑地往楼下冲,匆忙之中几乎连滚带爬。

2、

楼外仍然下着大雨,乐菲拦了一辆出租车下来。车里很暗,司机等到她们钻进车里之后才发现她们穿的是睡衣,疑心大起,问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有钱吗?”

“别管这么多了,快开车!”乐菲朝司机吼道。

“你这个小丫头说什么?”司机有些恼火,骂骂咧咧地要转过头来,忽然感到车身一震,像是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扑到了车尾上。司机连忙看向后视镜,好像从里面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地大叫起来。乐菲知道肯定是奔若扑上来了,受到司机的影响竟不敢回头看。

“啊——”司机惨叫着发动了车子,车子飞弛而起。奔若似乎趴在车尾上跟着车身一起晃动,无形中加强了车身的震荡。乐菲和阿竹恐惧地闭紧了眼睛,不敢往后看。

乐菲则除了恐惧之外还完全无法接受现实。这个让所有人都这么恐惧的怪物真的是奔若吗?真的是刚才还和她聊天逗乐的奔若吗?

时间像过去了一瞬,又像过去了很久。车身忽然一震,摆脱了重负,看来奔若被司机甩下了车。司机又把车疯开了一阵,在一个空旷地忽然停下,对着乐菲和阿竹气急败坏地吼:“你们给我下车!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不要给我找晦气!”看来他已经察觉到了乐菲她们和刚才扑到车尾上的怪物有关。

被赶下车的乐菲,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黑暗。她们似乎在市中心的某处。脚底传来的冰凉的痛让她们发现自己的拖鞋已经残缺不全。四周密密麻麻都是雨,像连着天的线,把她们缝在中间。

雨水的冰凉围着她们,让她们觉得自己像浸在冰凉的河底。阿竹还靠在乐菲的身上打着哆嗦,而乐菲却丝毫没有被依靠者的心力,也被深深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狭长的人影。浑身上下都裹在一袭黑色的雨衣里。黑色的身影就像空间的裂缝。他正顺着乐菲的目光和她对视,被头罩围着的脸上忽然晃出两团绿光。

是奔若!乐菲反应过来,拉着阿竹就跑。

他害怕雷电到了极点,即使躲在房间里也感到很不适。他只有披上橡胶制的绝缘雨衣才敢出来。至于脸上晃出的那两团绿光,肯定是他充满杀气的目光!他这么勉强还要出来,对阿竹的命一定势在必得!

奔若的形象没有乐菲想得那么不堪,但却让她感到更恐惧。此时的他像极了隐藏在黑暗里的沉默的死神,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吗?

身后没有脚步声。但她不敢认为奔若没有追过来。因为他的杀气已经如毒箭一样追了过来,撞得她后背发麻。

“把她交给我——”奔若开口了。他的声音此时是那么的恐怖,夹杂着无数的混音,和哗啦啦的雨声搅在一起,简直像地府的妖魔鬼怪齐声大吼。

“不!绝对不可以!”乐菲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拉着阿竹竭尽全力地疯跑。忽然前面“扑通”一声大响,接着一团水花溅到了她的脸上。她连忙煞住了脚步,恐惧万状地拉着阿竹往后退。奔若已经跃到了她们的面前,正慢慢地直起腰来。他的身形已经走样,灰色的雨衣包着他那粗壮到狰狞的肩膀,还有那似乎已经长出耳朵,隐没在头套的黑暗里,轮廓晦暗不清獠牙和眼睛却在闪闪发光的脸……看上去恐怖极了。

“把她交给我!”奔若伸出利爪朝乐菲她们直扑过来。乐菲从雨衣下的阴影中隐约看见几道闪闪寒光。

“啊——”她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痛苦地抱住了头。她根本无法接受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快要疯掉了!

“轰隆隆!”一个炸雷忽然炸响,拖出的闪电把天地间照得一片惨白。奔若本能地护住头脸,忽如其来的雷声把他吓得缩成一团。

乐菲趁机拉着阿竹再跑。

泥水已经淹没了脚踝,不时闪现的电光把天地间照得到处都是白影,像一张张魔鬼的脸。漫天飘洒的雨水更是狂乱,此时竟一团团地朝她们扑来,乐菲已经对它们没感觉了,因为刚才她看到了对自己来说最可怕的东西!

“哎呀!糟了!”乐菲看清眼前的景物后,失声叫了出来。刚才她只顾拉着阿竹往空旷地方跑,一不注意竟然跑到了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公园来!这里面没有人啊!这不是自入险地吗?

一阵寒气从背后逼了过来,之中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乐菲知道奔若又追了上来,一咬牙,拉了阿竹再跑,思绪纷乱地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她看到一个过山车旁的值班室门开着,里面没有人,便拉着阿竹钻了进去,重重地把门关上,喘着粗气说:“阿竹,虽然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挡住那家伙,但是暂时安全一点……阿竹?啊!?”

乐菲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惊恐地捂住了嘴巴。阿竹已经从她的身边消失了!可是刚才她的手还冰冰凉凉地握在她的掌心里,那种感觉一直都在啊!天哪!乐菲一头撞出小屋,在公园里疯找起来。

“不……不要……”在一个假山后面。阿竹瘫在地上,以手肘为支点,拖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后挪,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裹着黑色雨衣的“人”。雨衣的头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一只绿色的眼睛正在头罩下的阴影里闪着不像属于这个世界的光。一只手背上长满长毛、已经形同利爪的手慢慢朝她身过来,利锥似的指甲闪着幽蓝的光。

“不要……不要……啊!”阿竹僵住了。奔若的爪子已经戳进了她的额头里,从里面掏出了什么东西。阿竹仰面倒地,奇怪的是额头上毫发无伤。奔若放开手掌,里面飞出了一只蝴蝶似的光点。奔若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又把它抓住,狠狠地握碎了。

这个光点是阿竹今天晚上的记忆。他只是要摘除她的记忆而已。他虽然对人类印象不好,但也不会随意伤人。他不明白乐菲为什么要带着她飞跑,害他找得好辛苦。他又把爪子伸向阿竹的额头,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一点记忆留了下来。忽然听到一声嘶哑的“住手!”乐菲已经扑了过来,挡在阿竹的前面。

“快住手!不许你伤害她!”乐菲紧紧地抱着阿竹,目光里满是恐惧和敌意,“看到你的脸你就要杀她灭口吗?你把人命当成什么?”

“等一下!”奔若的声音还因法力匮乏而颤抖个不停。乐菲那充满敌意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乐菲打断了他,一晚上的惊吓已经让她歇斯底里,“你别以为几句话就可以骗过我!我全都看见了!你那个爪子多长啊,多尖啊,想戳到她的额头里是不是!你好残忍!果然妖怪就是妖怪!”

奔若像被烙铁烫了一样浑身一震,感到非常的冤屈,也感到非常愤怒。什么叫妖怪就是妖怪!她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他已经拼命地和人类拉近距离了,她为什么还不相信自己?

“是的,我就是残忍。”奔若抑制住尖锐的心痛,冷冷地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

乐菲那句“妖怪就是妖怪”深深地刺痛了他,以他孤傲的个性也不屑于再向乐菲辩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人类的信任和亲近感也瞬间土崩瓦解,那受伤的目光就像凌空溅出的血花,“人命在我眼里就像草芥一样,包括你的。我现在只不过是需要利用你才对你假以辞色,请你不要误会!你也给我小心点!”说罢一扭头就消失了。

乐菲呆呆地看着他。他这几句话很狠,乐菲却没有哭,也没有还嘴,更没有愤怒。因为她刚才看到奔若竟然是一副受伤的眼神,难道自己错怪他了?怎么可能?他明明是……

“哎哟,哎哟……”怀里的阿竹忽然呻吟起来。

乐菲赶紧拍了拍她的脸:“你还好吗?能说话吗?”

阿竹坐直了身子,用力地揉着额头:“哎哟……头好酸啊……”抬头惊骇地看了看四周,“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刚才不还睡在你家的床上吗?”

乐菲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明白她只是把今天晚上的事忘了,其他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那奔若……乐菲倒抽一口冷气,三魂吓丢了两魂半。天哪!自己真错怪她了?

乐菲不顾阿竹的反对,把她送回了家。把阿竹送回家之后她立即飞跑回家,对着天花板像个作错事的孩子一样细声细语地呼唤:“奔若,奔若……”没有反应。她焦急起来,嗓门也大了,“奔若,奔若……”还是没有声音。

天花板那里是一片死寂,好像那里从来都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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