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冷（一）

“不在你，信不信在我。”我也站起身，走到带行身边：“讲吧兄弟。”

久居南方，以及久居中原的人是无法想象东北的冬天是怎样的寒冷。虽然每天天气预报都在讲，又有多少人能知道零下二十几度是什么感觉？何况这是现在，往前推些年，很多人还不知道有“温室效应”“全球气候变暖”一，因为那时候，关外东北的冬天才像是真正的冬天，动不动就零下三十几度，滴水成冰……

这是一座在地图上要找半好半天的镇，就是带行的老家，四面环山，据翻过一座山，再翻过一座山就可能到达邻国，然后再翻一座山，可能就又到了一个国家。带行从就这么听家里大人这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哄他玩，还是真就是那么一回事。镇本就在山中，但这里却是那些大山更深处的村村屯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因为这里有火车站，很的车站，一些特快的车次一般都会忽略掉这里。万余的人口，从镇子一头到另一头走路甚至用不上半个钟头。

但这一年，将将入冬就是一场大雪接着一场大雪，虽是如此，到没有达到“灾”的程度。镇上还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有从这里出去的，也有从这里回乡的。带行父亲在镇上的信用社工作，母亲在镇上的国营商店上班，后来商店私有化，就兑了个摊位，做服装生意。这样的家庭在镇上已经是相当不错，早早就跨入了康的行列。如果就这么安安稳稳，也就没有了下文。

这带行从就要比同龄人高很多，也要壮很多，可是性子却很是安静，文文静静，总是爱自己一个躲在旮旯自己跟自己玩，给他一张纸片子他能摆弄一整天，久而久之办理的同学渐渐开始疏远他，谁愿意跟一个闷葫芦话？倒是学校里高年级的“流氓吧但”地学生看中了他这身板，就算不动手，拉出去往身后一立也够人看一会的了。起初这帮“混混”主动跟带行套近乎，带着带行打打台球，玩玩街机，吃吃喝喝，而后就教带行抽烟，喝酒，看录像，就这么一路走来，带行跟他们渐渐混熟，也乐得跟这帮人在一起。如此一来，身边除了这帮“坏孩子”可就再也没人敢跟他一起。

俗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带行年纪不大，喝酒抽烟打架斗殴无一不通，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那闷葫芦一般，能不话就不话，能不吱声就不吱声，你喝酒咱就去，你打谁咱就上手，你逃课咱就逃课，你玩什么咱就玩什么。

就这样时间久了，自然荒废了学业，勉勉强强混到初中毕业，在可就不肯去上学，不管家里人怎么劝，怎么都不好使。无奈间带行的父亲只好给儿子在信用社谋份差事，上下打，能用的人找了个遍，好话了无数，好不容易给他安排妥当，带行又犯起浑来，任你怎么怎么骂怎么打就是不肯去上班，每天游手好闲，跟那帮玩到大的狐朋狗友一起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清早睁眼，这带行瞧了瞧窗外，雪花飘飘，天色阴沉，再看了看表“才”中午十二。费劲巴拉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大裤衩晃晃悠悠来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又晃晃荡荡回到床上，往被窝里一钻，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正要跟周公他来人家接着喝酒聊天，一阵敲门声，还有人在门外喊：“大带！出来！有事！！快出来！”带行刚刚要睡着，这一下子惊了一身冷汗，一口气憋在胸口，脑袋发木，越想越生气，扯脖子喊道：“谁啊！？睡觉呢！”门外那人就这敲门，边敲边骂道：“让你他娘的起来就赶紧起来！默默唧唧干啥？都几了？”带行一瞪眼，把被子一掀，拖鞋都忘了穿，几步来到门前二话不把门用力推开：“我问你谁！？”门外的那位没有防备，被突然打开的门撞了个跟头，也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欠揍了是不？”带行这门一推开，楼道里面的冷气吹得他一个冷战，再看看门口站的人，正是他的“好友”，带他一起瞎混的牛屯磊。

“磊哥，你这是要干啥？家里，家里着火了？”带行侧开身子让牛屯磊进屋，自己回身找了件衣服披上。牛屯磊一撇嘴：“还不穿裤子？！？赶紧跟我走！”

“咋的了？”带行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牛屯磊。“咋的了？要发财了！”牛屯磊完一呲牙：“赶紧的吧，七他们都等着呢！”听姓牛的这么一，带行来了精神，家里总他没出息，坐吃等死，也不知道好好读书，更不知道赚钱给家里补贴家用，白养活他一样，这要是真能发财，拿回来给爸妈一看，也堵上他们的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