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程野当真足够在乎林泱,又怎舍得让她等。
将林泱交给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吗?
姚嘉嘉忽然犹豫不定起来。
病房里,傅庭遇坐在先前傅庭宴坐的椅子,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握抵着下颌,看着已经睡着的林泱。
怕影响到林泱,只留了床头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灯光浅淡的黄落在她的脸上,在她脸上落下一片光影。
他曾很多次在林泱情绪爆发冷却后,像现在这般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她。
也不知道从哪次开始,从不顺眼变得顺眼,从顺眼变成了怜惜,又从怜惜变成了更复杂的情感。
傅庭遇正看着林泱出神,萍姨打了热水过来,说:“庭遇,你去沙发上坐吧,我给泱泱擦下脸。”
林泱脸上的妆容不重,但到底糊了一层,肯定不舒服,用湿毛巾擦一下会好不少。
傅庭遇抬手,“我来吧。”
萍姨愣了下,见傅庭遇神态认真,便将盆子和毛巾一起给了他,叮嘱道:“泱泱刚睡沉,你动作轻点儿,别把她吵醒了。”
傅庭遇淡淡应了声,然后将盆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打湿毛巾拧干,弯着腰神情专注动作轻柔的从额头一点点的擦。
萍姨担心傅庭遇粗手粗脚并未走开,但看到他的动作后,又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望着他看林泱的眼神,萍姨心底闪过一抹怪异感。
除了林泱刚到傅家那两年,傅庭遇对林泱态度不太友善,后面便逐渐改善了,甚至在萍姨看来,傅庭遇对林泱可以算得上极为宠溺纵容,并不输亲生兄妹。
但……
萍姨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想到姚嘉嘉出去有一阵了,有点不放心,萍姨擦了擦手,离开病房去寻姚嘉嘉了。
听到萍姨离开的声音,傅庭遇给林泱擦脸的动作停顿了下,望着林泱的目光更加放肆无忌。
指腹轻轻划过林泱的眼角,睫毛还沾着湿意,眼皮微肿。
就因为那个男人,所以把自己逼到绝境,真的值得吗?
“嗯……”
林泱动了动,眉头不安的皱了起来,傅庭遇回过神,刚要收回手,忽然被林泱攥住了。
“程野……”
林泱嗓子沙哑还带着哭意,听得人只觉得心疼不已。
傅庭遇嘴角哂笑般的勾了下,反手握住了林泱的手,“如果我不放手,林泱,你走的掉吗?”
病房外,戚婠陪着姚嘉嘉聊了会儿,她看得出来姚嘉嘉今天情绪确实不太好。
“谢谢你啊,婠婠。”
“阿姨,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姚嘉嘉由衷道:“还好,泱泱有你这个朋友。”
戚婠:“阿姨,你要相信林泱,她会好起来的。”
傅庭遇将近凌晨才离开,原本戚婠打算今晚就在医院不走,但姚嘉嘉不让,便让傅庭遇顺便把她一起捎走了。
萍姨也折腾了一天,姚嘉嘉打发她先去休息。
姚嘉嘉在床边坐了会儿,大概是身心俱疲,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连床上的林泱醒了都没发现。
林泱做了个梦,戚婠那晚说的话,在梦里成了事实,然后她就醒了。
对于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她还有些印象,望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姚嘉嘉,林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她又一次让妈妈伤心难过了。
对不起,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林泱盯着姚嘉嘉看了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床,没穿鞋,在病房里来回的走了两圈,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朝洗手间走了去。
她反锁了洗手间的门,没有打开灯。
洗手间有一扇窗户,但窗户外装了护栏。
城市夜晚各处的灯光从窗户照进来,她可以清楚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这张脸早已不是她的样子,它属于另一个叫林泱的人。
那个林泱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而不是十五六岁。
…
姚嘉嘉睡得迷迷糊糊,猛然惊醒了过来,望着空了的病床愣了好几秒,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响声。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姚嘉嘉太阳穴跳了跳,疾步走向洗手间,抬手要拧开门,却发现里面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她拍了拍门,焦急喊道:“泱泱,你在里面吗?泱泱,你在里面吗,应妈妈一声好不好?泱泱,你把门打开,让妈妈进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