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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终章(1 / 2)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陈美兰都被自己给吓到。

但就好比一座冰山,一开始,你只看到一个角,只走近,你才能看到它的全貌,看到它到底大。

越想,陈美兰就越发现,圆圆的对象恐怕还真是小旺。

圆圆是从十五六岁就跑出去的,也就现在这个年头,时经济还不发达,雇人的地方也不,她一直在区医院里洗床单,身上永远一股消毒水的味儿。

再后来,她在区医院门口租间小店,专卖糜垫儿,鸡蛋,鲜花类的东西。

毕竟医院门口,人流量大,生意好,她那小生意特赚钱。

而她头一回正式跟她说自己男朋友,是在她21岁那年,小旺可不正是23岁,这么一推算,陈美兰愈发确定,一天,圆圆捧出吕靖宇给自己买的那条假金琏,说要去见对象一,还跟陈美兰说,等自己结婚,就把她也接出去,一人一起住。

不过回来后,她就就说自己分手,还说自己再也不谈对象。

时她去见的就是周雪琴吧。

金琏掉色,她时人又胖,穿也土,是被周雪琴一杯水泼出来的。

怪不得从那以后圆圆就啥都不说,再也不提谈对象的事儿呢。

这事儿,似乎不问周雪琴,陈美兰都可以确定。

这可怎么办?

计划好的,是陈美兰和小狼一起回,机票都买好,结果夜里阎佩衡打来电话,说明天部战区场射击演习,上面某位国级领导说小狼射击练得好,让阎佩衡带过去,届时,演习完后,让孩跟特种部队的战士们比一比,他们想看一下。

这可不是阎佩衡走后门,而是他孙被上面的领导们主动点名。

老爷特激动,这必须把小狼留下来。

一天三变,这倒是合阎肇的心意,变陈美兰一个人回。

飞机一座,下午三点,陈美兰就到西平市。

本来,她是准备一到西平市,就去找周雪琴的,不过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没那种感觉,但是陈美兰发现,被周雪琴一杯水泼出去的正是圆圆时,她就不想再见那个女人,一面都不想见。

阎肇就在接机大厅里等。

远远看见陈美兰,先接过她的手提包,等行李转出来,帮她提上。

看陈美兰心情似乎不大好,他也默契的什么都不问,到停车场,过好几年,陈美兰的老皇冠,依旧是停车场里亮眼的一辆车。

陈美兰心里好生为难,虽说俩并非血亲,但圆圆和小旺的奶奶都姓苏,爷爷都姓阎,都是从一村嫁到另一村的,即使她和阎肇不反对,俩人要真在一起,村里人会怎么说,怎么嚼舌根,孩们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陈美兰心里又怎么能舒服?

“周雪琴……”陈美兰怕阎肇开车带她,得直接去找周雪琴,所以想说一声,她想先回。

阎肇说:“她?今天手术,算,你就见她。”

陈美兰愣一下:“什么手术,她怎么啦?”

阎肇打方盘,嘴角一抽:“据说是乳腺瘤,今天才开刀。”

周雪琴应该是九月旬保释出狱的,出狱也才半个月的时间,怎么一下就查出病来?

不过乳腺瘤的话,问题不太严重,毕竟乳腺瘤大部分都是良性的。

“对,你午想吃啥?”阎肇又问。

陈美兰既知道小旺和圆圆的事,哪还什么心情吃?

就在昨天,她还计划,一回西平市,早上喋一碗羊肉泡馍,午再来个小炒泡馍,晚上来一碗水盆羊肉,还要就一个驴肉火烧呢,可现在,她一丁点儿吃的心情都没。

“随吧。”她说。

阎肇方盘一打,直奔盐关村。

走到半途,阎肇的电话响,他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接起来。

“喂,团长,您怎么不在呀?”一就是熊大炮的大炮嗓门。

阎肇说:“半个小时我就到。”

“好,饿等你。”熊大炮说,把电话挂。

熊大炮是这样,曾经的服装生意他交给熊小花。

目前专做油漆生意。

而在前年,顾霄就把他所的股份返还给他。

简直就跟做白日梦似的,熊大炮可谓趁上狗屎运,等于是,从南洋富翁的手里白拿八十万,不用分红,他的油漆厂就可以搞更大的投入,把产品包装做上来,把价格打下去。

和八一奶粉似的,他的油漆价格压的低,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场环境,就能一直坚持的存活。

然,熊大炮感激顾霄的知遇恩,阎肇不在的那两年,他经常跑香港,跟顾霄把关系搞得挺好。

彼此间,颇种惺惺相惜的父情。

可顾霄的脸,六月的天,说翻就翻,这种父情,现在要面临考验。

乍一到村口,陈美兰就看到熊大炮,跟阎肇一样的半截袖白衬衣,一副垂头丧的模样,正在用文件袋拍打大腿。

这人似乎挺急的,看阎肇车停,上前帮阎肇打开车门,又笑喊声:“嫂好。”

“什么事儿?”阎肇问。

熊大炮长吁口,递给阎肇一个信封:“赶紧拿吧,再迟一会儿,我很可能就反悔。”

见阎肇不接,他直接丢进车里,转身就走。

阎肇伸手打一下喇叭,喊一声:“熊大炮。”

“到!”一副大炮嗓门儿,熊大炮吼一声,但依旧垂头丧。

“到底怎么回事?”阎肇厉声问。

毕竟是阎肇亲手带过的兵,团长要生,熊大炮肯定会怕,嗫嚅一会儿,他说:“团长您自己看吧,这文件袋里几样东西,是顾教授让我转交给您的,我没啥事儿,只是心情不好,我得回缓一缓。”

说完,上自己的车,熊大炮走。

阎肇就在车上拆开信封,首先滑出来的是一张支票,上面填捌拾万元整几个字,这是一张由三宝油漆厂开给陈美兰的个人支票。

公章,财务章和私章都盖的特清晰,一丝不苟。

里面还一份合同,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这东西昨天在小红楼,顾霄给过陈美兰一份一模一样的,但时她没收,顾霄就让阎东雪拿走,不过意思的是,昨天那份,抬头写的是阎肇的名字,而今天这一份,抬头写的,则是阎胜男的名字。

不像昨天那份,只《股权书》,没的东西。

这一份不但转让书,而且还顾霄的护照复印件,以及他亲自书写的授权代理人,而那个代理人,他写的正是陈美兰。

阎肇继续往外倒,里面还个小布袋,打开,里面一把小口琴。

他顿时呼吸一滞。

这是小时候他吹过的琴,上面的漆面,些地方是他咬掉的,他都一清二楚。

这小口琴,是顾霄带到盐关村的,也是阎肇和阎星小时候喜欢的小玩艺儿。

俩兄妹小时候总喜欢帮顾霄干些活儿,以讨得吹一下这个小口琴。

这,确实是顾霄的东西。

阎肇看好半天,侧首问陈美兰:“你把那块小毯送给顾霄?”

“可不,就在昨天,他亲自上咱拿的。”陈美兰说。

继而,她说:“昨天顾霄给份转让合同,股权是转给你的,我没收。”

阎肇把抬头写阎胜男名字的《股权书》递给陈美兰:“你就把程序走吧,这份,是给圆圆的,估计,这才是他的本心,也是他的初衷。”

顾霄人虽老,看起来瘦弱,可他的阴谋诡计,算计,堪称让人防不胜防。

要昨天他们一收《股权书》,是,他们可以收东西,但要办转让,还得要持股人亲自到场,亦或,需要一份委托代理人的委托书。

而顾霄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很可能拿到小毯后,不出具委托书的。

那么,毯他拿走,271的股权,依然会在他手里。

但是昨天阎佩衡和陈美兰拒收合同,今天,顾霄就会委托熊大炮送一份的过来,这一份连委托书,护照的复印件,一切都是准备妥的。

陈美兰拿这些东西,只要去工商局过户就行。

所以今天这份,才真正具转让的效。

捧这些东西,陈美兰不得不惊叹,顾霄,堪称诡计神。

除阎肇父这种确实不贪钱,不贪物,稳如磬石的人,一般人招架不住他。

对,还那张支票呢,八十万的支票,这是初顾霄投资给三宝油漆厂的原始资金,他这是让熊大炮全部提出来,要转赠给她?

这张支票一旦进到陈美兰的私人账户上,陈美兰就要一跃而百万富翁,而熊大炮的油漆厂,目前资金并不充足,她抽干对方的血,熊大炮怎么办?

但没人不喜欢钱的。

陈美兰从昨晚开始就心情不好,但此刻,因为这80万,她心情美滋滋的。

不过偶然侧首,看阎肇的眼神,怎么那么狗。

阎肇比陈美兰更知道熊大炮公司的情况,劣质油漆充斥市场,好品质的油漆价格提不上去,要做好产品,在这个年代,就必须忍辱负重,艰难前行。

而随陈美兰抽走熊大炮的流动资金,三宝油漆厂又得渡过一段艰难时光。

这狗男人,怕不是想让她把钱还给熊大炮吧?

看阎肇盯自己,跟护崽的母鸡一样,陈美兰立刻把支票给捂紧:“三哥,这可是顾霄送给我的,首都一套房将来要涨到上千万呢,80万,我可以买两套房囤。”

阎肇不说话,停车,打开车门,示意陈美兰下车。

陈美兰不肯下车:“马上就去银行进账,不然支票要过期。”

“支票的效期是十个工作日,今天是节假日,进不,回。”阎肇说。

这男人越来越上道,连支票的效期都知道。

“这钱是我的,必须马上进到我的个人账户上。”陈美兰又说。

阎肇再看陈美兰片刻,好脾的点点头:“过完十一就进,我帮你进。”

“真的?”陈美兰犹豫问。

这男人,把国,永远看的比自己的小更重要,也把大局面的利益,永远看得比他们一人的利益更重要,不过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会把钱进到她的账上,就肯定会进。

莫不,他突然转性,把她的一点小心情,看的比一个大型油漆厂的生死存亡更重要?

这可点不像他的脾性格,陈美兰怎么都觉得不对。

果然,阎肇默片刻,才说:“我觉得这事儿还没完,顾教授突然间抽干三宝油漆厂的流动血液,肯定他的目的。”

所以说,不是阎肇把陈美兰的小情绪看得比一个大企业的生死存亡更重要。

而是因为,他看穿顾霄的伎俩和手段。

这狗男人呐,顾霄堪城府深吧,但他的城府,比顾霄还深。

是的,这时顾霄才启程前往加坡,还没喊熊大炮去加坡。

熊大炮顾霄的话,把企业的流动资金全部给陈美兰,但是三宝油漆厂也要存活啊,怎么办?

他于是把房,车,以及熊小花的几个服装店全部抵押出去,从银行贷出款来,继续做三宝油漆。

毕竟钱是小事,事业更重要嘛。

而就在熊大炮背一身债,举步维艰时,顾霄才把他喊到加坡,宣布,要让他从此接手,经营自己的国际废料公司。

所以,又是一次置死地而后生,熊大炮是因为自己的讲义,重承诺,以及坚持不懈,终拿下国际废料公司的。

而顾霄,哪怕到临终,咽后一口的时候,也在玩弄人心,亦或说,用自己的方式调教他自认为,还算材的后辈们。

毕竟曾经苏文说过,自己放他走,是为让他把他的知识流传下去。

教书育人,散播知识,顾霄干一辈。

他并非贪生怕死辈,也不像陈美兰所揣摩的,爱情比不得一条命更重要。

比不得人世间的享受更重要。

而是,他奋拼搏一生,同时也教书育人一生,自认为自己还算获得一些就,而这就,只为他身死,他在另一个世界跟苏文相逢,他能理直壮的面对那个女人,并且告诉她,自己幸不辱命。

那时他会才觉得自己配得上曾经,被苏文的拯救。

他在精神上,才是能跟苏文与灵魂共颤的那个人。

他的爱情脱离世俗的狭隘和欲望,以及低级趣味。

而这些,顾霄从不求任人能懂,他甚至,不屑于为人懂。

这是他的清高,他的坚持。

……

再说村里,虽说面临拆迁,但因为安置点还没下来,户户也都是住人的,今儿十一,国放大假,这会儿下午五点,正是村里人出来闲逛的时候。

拆迁是个大话题,只要一日不定调,大就能唾沫横飞,说一日。

一见陈美兰从车上下来,阎三爷就得喊一声:“这不美兰,你回来啦?”

“三爷,我看你精神好啊。”陈美兰笑说。

“好,好得很呢,就不死,死那帮王八蛋。”阎三爷目光一狭:“美兰这裤好,叫啥,牛裤是不是,可真漂亮。”

这老爷,至死不脱流氓。

陈美兰穿的是牛仔裤,但阎三爷这种老流氓,就非要说牛裤。

不过很吃惊于阎三爷的视,陈美兰悄声问阎肇:“三爷能看得见?”

“能,齐松露带他割白内障,他现在眼睛还行。”阎肇说。

阎三爷又是一句:“不但眼睛好,身体也倍儿棒,我就瞅我那帮孝贤孙们,他们啥脸从我松露手里抢房。”

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远亲。

阎三爷并非完全没任亲戚,阎西山是侄吧,还好几个外甥呢,很早以前,革命年代就跟阎三爷划清界线,不但没往来,而且还曾批斗过他。

但近房要拆迁,他们居然齐齐冒出来,吵要继承阎三爷的房。

可能吗,这几年阎三爷病是齐松露照顾,眼睛是齐松露带做的手术。

房要拆迁,阎三爷准备全办到齐松露名下。

给外甥们,屁都不放一个香的。

看阎肇下车,阎三爷就站起来:“阎肇,我发现你这人近变懒,我和松露那户口本的事儿,你左推右推,准备推到啥时候?”

“走吧,去您,我去找资料,今儿帮您办。”阎肇说。

为防几个不要脸的外甥,以及阎西山那个不要脸的侄想贪自己的拆迁房,阎三爷准备把齐松露过户到自己户口下,他早几天就找阎肇帮忙,但阎肇左推右推,一直不肯替他办,今天可好,他终于准备帮自己的忙。

拄拐,阎三爷站起来,回头看美兰:“你也来吧,不要嫌我的脏,松露现在,把它收拾的干净呢。”

陈美兰原来嫌脏,嫌阎三爷鼻涕抹的到处都是,从不进阎三爷,进门,也从不进他的卧室。

然,村里几乎所人都不进阎三爷,嫌他太恶心。

就阎肇,还去的黄小翔,齐松露,他们愿意收拾这脏老头儿。

今天,陈美兰还是头一回进阎三爷的卧室,颇意外的,炕上干干净净,地上还铺青砖,这是齐松露帮忙收拾的,搞的窗明几亮的。

“来来,我给你掏钥匙。”阎三爷乐悠悠的说。

阎肇看他手怎么都对不准那个锁眼儿,伸手把钥匙接过去,打开抽屉,从拿出一大沓诸如户口本,身份证,以及照片,五保证,孤寡证一类的东西。

“哎哎,阎肇,里头的照片你可不能拿。”阎三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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