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寒冬,腊月,廿一。
尤国和启国的边境下了好大的雪,暴雪封堵了两国之间来往的直道,往日恢宏奔涌的错木江如今已经被冰雪覆盖,恶劣的气候迫使两国的居民都离开了边境一带迁往靠向两国腹地的更适合居住的一带,如此以来,边境便只剩下戍边的将士们对峙。
若是你此时走过这里,便可以看到以错木江为界的两国边界营帐里出现截然不同的景象。
启国的粮饷供应已经推迟了半个月,再加上两国交战已经一年多,启国的资源大肆被尤队掠夺,边境线也一退再退,启国众将士眼看着国土一寸寸流失,士气低迷。
但反观尤国,军纪严明、队伍整齐倒是最基本的,而伙食、棉衣等等生活必备供应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有好的不给发差的,再加上连战连胜,士气高涨,大家都日夜高呼着吞并启国。
尤国皇宫。
皇帝寝殿门前的几株梅花开得正好,幽香夹杂着寒气飘入寝殿,勾住在火炉前烤火之人的心魂。
火炭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有些催眠,可披着狐裘的那人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手边的小桌上,放着武纵从前线发回来的密报和启国使臣送来的皇帝亲笔信。
烛火摇曳,跳跃的火焰将扶阳长长的影子打在他身后的墙上,刚好遮住了墙上那幅旧画。
说是旧画倒也不算旧画。
这画扶阳自己也不记地究竟画了多久,只记得很久之前就开始了,然后每日一笔一笔地画,画完了又一笔一笔的描,几年过去,颜色一点儿也不见褪,每天都像是新画出来的一样。
他左手扶着额头,拄在膝盖上,右手端着一杯刚温好的酒,仰头喝了一口。
今日天演子对他说,最好是先削弱启国的大部分中坚力量,然后暂且先留住启国,和它交好,再派兵攻打康国。
这和扶阳、武纵等人预想的方案是一样的,三人不谋而合,如今距离天演子入朝已经五年半有余,尤国吞并了大部分的土地,成为三国之中最为强大可怕的存在,启国已经被尤国逼至角落,康国也在几次边境摩擦中被尤国狠狠教育了一番,由此不敢轻举妄动。
不仅如此,齐修言还做了一件与当年如出一辙的事情——找和穆澜长得相似的美人给扶阳送过去。
消息传到尤国皇宫的时候,扶阳正站在梅花树前思量着什么,他端着一杯金津酒洒在了梅花树下,看向康国女使的眼神晦暗不明。
一直到那女使脚站的都有些麻了,扶阳才悠悠开口:
“澜澜,我可没收她们,你别生我的气。”
他似是诱哄又似是妥协般又洒了一杯金津酒在梅花树下:
“那就再让你喝一杯罢,不过不能多喝,多喝又要胡说了。”
他唇角划过宠溺的笑意,然后轻轻抚了抚梅树上的一朵娇花,连掐都不忍心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