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越来越涣散,脑海里浮现着在茅草屋前,见李清然的第一面。
从那时起,他的话语间就不含有一丝一毫是怨气,面色也更是平静温和。
越是想到这儿,柳念禾心中越是不解,疑惑更是爬上了眉眼。
她可是毁了他的面容。
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憋着不说?
柳念禾在心中琢磨一二,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
刹那间,她突然停下步子,在心里下定决心,转过身去,盯着李清然的双眸,直问:你当真不恨我?
嗯?李清然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恨?
他一时之间没有听懂柳念禾这话里的意思。
柳念禾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可看了又看,她觉得他好像是真的没有听懂。
就这么一两息之间,李清然转念一想,就揣明白了柳念禾话语间所指的是什么。
师叔是希望我恨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还有那么几丝温和。
柳念禾没有回话,是不知该怎么回。
她自然是希望李清然不要恨她。可她做错了事,自己都饶恕不了自己,又那儿来的资格要求别人宽恕自己了?
她嘴阖的死死的,避开李清然的目光。
可过了一两息之后,柳念禾睫毛微压,嘴唇一咬,她又直视李清然的双眸,声音掷地有声:我会弥补的。
这是她在心里斟酌又斟酌,方才想出的话语。
这话语一说完,她又觉得不够真诚,于是又道:对不起。
她这话落入李清然的心间。
李清然双眸直视着柳念禾,柳念禾目光坦荡,没有丝毫躲避退闪。
师叔,一张脸而已,不用弥补的。李清然话语温和,语气也是释然。
可他这话落入柳念禾的耳里,却是让柳念禾眉头皱起,脸上涌起几团疑云。
这是个什么话?
什么叫一张脸而已?
柳念禾还是不信李清然真的不在乎,于是道:可你那日,明明气了,你应该恨我,我毁了你的脸,你以后若是娶妻,可是会.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毁容的后果,又能不伤得了李清然的心。
李清然听了笑了笑,眉眼之间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温润感觉。
那日我气,是因为师叔怀疑我偷了别人的脸,于我而言,无异于是师叔质疑了我的品行,所以我心里才会有气。
君子立于世,是因为品行,而不是一个皮囊。
柳念禾听了一脸惊诧,更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君子九思,言当思忠,岂能虚言狂瞒?李清然回道。
这话听得柳念禾直接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李清然,恨不得看进他的骨髓深处,去真正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的?
可你面容被我毁了,你以后不好娶妻的。柳念禾有些急了,又连忙说道。
人老珠黄,生老病死,这些都是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李清然顿了顿,眼里渐渐涌上期盼之色,我想求的,是一个与我心心相印,相敬如宾之人。
说到这儿,他看向柳念禾的双眸,说道:倘若这人真的爱我,又岂会因为我容颜上的丑陋而嫌弃我了?
李清然这话固然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柳念禾却还是坚持自己心中的看法,反驳道:可若你面容生的丑陋,又怎会让人心中滋生爱意了?
爱意的滋生又全是因为一张姣好的容颜吗?李清然反问。
若真是如此,世间面容姣好的女子岂不是都能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生活?他再一次问道。
柳念禾哑然,心中思绪万千。
只听李清然又道:师叔不必太过在意此事,一张脸而已,我从未怪过师叔。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方才再次说道:只是我很是不解,为什么师叔会突然觉得我这张脸是别人的了?难不成师叔曾经见过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话都问到这儿了,柳念禾也不是藏藏掖掖的人,直说:你与我师尊长的相似。
太清宫大长老李清远?李清然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又道:我自苏醒过来,我师尊就跟我讲过些这天下的局势,其中就有跟我提过七杀仙尊李宗师。
他提及他的师尊,柳念禾心中就来了丝怨气。
温净义这人怎么可能是李清然的师尊?想来这李清然定是被温净义给迷惑了。
可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弄清楚李清然的身份,方才能顺藤摸瓜,搞清楚温净义究竟是何人。
你能同我去李家一趟吗?柳念禾扯开话题,问道。
李家?李清然有些疑惑。
可刹那间,他就将心中那些疑惑全然放了下来,问:我若是去了李家,那师叔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
他这话说的,跟在谈价钱一样。
什么事?
师叔与我师尊有何仇怨?李清然盯着柳念禾的双眸,问道。
这话语字里行间虽是凌厉,但他说出来却是非常的平静,温和。
好。柳念禾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