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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 / 2)

辛悦不懂。正如高玟所言,丁贤的心,走不进去。丢了自己未必找得到她。

强大的心酸委屈冲上眼眶,辛悦奋力地忍,没想到恋爱让人这么疼,只为了那一丁点不值一提的甜蜜。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垮了。

辛悦依旧悄悄坐在丁贤的门外,回想着唯一一次在这间公寓的畅行——

她曾趁着丁贤洗澡,从她的吉他陈列架上摘下一把圆角吉他,坐在高脚凳调弦轻唱:“阿尔忒弥斯在哪里?是否在撒玛利亚的荒夷?她说着洛基的言语,她唱着塞壬的迷曲,她赤足于森林小溪,她浪荡在荒芜之地。阿尔忒弥斯在哪里?是否在巴比伦留下足迹?告别了世间的男情女欲,她是否可以全身离去?可力敌总会生出龃龉,可利刃总会错戮爱情,来自背叛的破碎支离,想要温柔而复仇的心……”

一曲未尽,丁贤在她身后赞赏拍手,笑问她:“小姑娘,你有多少个面?”

丁贤读书时的单人小照,斜插在拳头大的相框里……

丁贤的书架上放着珍藏版原著小说,经济、科技、军事、建筑、艺术、心理……翻过的每一本尾页,都有丁贤潇洒的英文名落款与书籍来源。

她惊叹着,视线在书架上徘徊,目光一闪,抽出角落一本叫做《thedexseraphinianus》朱红皮绘本——唯一一本没有签写来源的书。

“《塞拉菲尼抄本》?格洛丽亚沃格特的手绘版?”打开来,轻轻抚摸道:“真是手绘的?好酷!我在拍卖网上出到原书的六倍价都无人问津!”

丁贤脸上凝住神色,淡笑道:“朋友送的,我都没看过。”

现如今,丁贤的门锁上了,里面有她的三层螺旋藏书柜、吉他陈列架、ap天文望远镜……仿佛是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都将不再对自己开放……

……

辛悦忍着疼到发麻的心,赶到灯光车场练习,停车,起步,停车,起步……什么时候才能上路,眼下连这一夜都过不去了。

……

丁贤靠在冼忧身上双目无神煲烟。

冼忧夹着烟和身旁的小妞玩骰盅,那小妞嗲声嗲气叫:“5个6!”冼忧想了一想,举手要揭,小妞按住了道:“要有怎么办?”

冼忧说:“我把桌上的酒喝完,加炸丨弹的!你不可能我和你说!连续两次都中!”

小妞道:“真爱都有可能,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冼忧哈哈笑,“这话我喜欢!你说怎办?”

“我要你给我上台跳舞!”

丁贤哼一声冷笑。小妞斜了一眼丁贤,挽住了冼忧的臂,“我不管呐!”

冼忧讪笑,“你让一个大老爷们儿,扭那玩意儿我不会我和你说!”

小妞抱手,“你不上也行啊,你小葡萄借我玩一周!”

冼忧道:“小葡萄是我老婆不行!我把gtc4借你玩。”

“没意思。你什么时候再跑一次嘛,我上次输了好多钱。”

“多少啊?能让我们叶大小姐这么心疼……”

姓叶的小妞竖了三指,随意一摇,端起桌上的酒,“郁闷死啊——”

冼忧哇哇叫道:“那是肉疼啊!让你男人补上。”

叶小妞白眼一翻,“说起他我都想呕!以为是个实力派……下了一次场子,呵呵……和我说什么,‘还是喜欢和我游游船,度度假’……跟我说什么家族马场有七八匹‘friesian’!去我家马场连‘welshpony’和‘haflinger’都认不出来。我牵了一匹纯黑‘hanoverian’问他这个‘friesian’怎样,他说:‘哎,宝贝,你家也有啊!’我可曰他奶奶了!”

冼忧且听,且咧着嘴,笑得全身颤抖。食指上的利刃之戒面镌一只精细的“yo”字,在灯光下格外彰显着它的主人。“你不懂穷人虚荣的可怕……吃不吃着龙虾肉不打紧,虾头抵死要留下……”

叶小妞笑,“还有还有,一次旅游照能晒几年呢!够cheap的!”两人叽叽咯咯拍掌笑的前仰后合,丁贤默默在一旁入定。

叶小妞举着手,吹了吹黑底碎星的指甲,“这颜色我怎么觉着有点儿老气?”似也没等那个把快乐寄托在手指的女人做出“专业”回答。“你这里……装了几次了?我也想弄一个场子专给自己玩。”

丁贤淡漠扫过一眼,“delsown”的甲油,只有它家偏好这种闪亮到轻浮只坑暴发户的东西。

冼忧含着一口酒,靠身横臂搭在一旁闷坐丁贤的肩上,撇嘴道:“这玩意儿自己玩可以,不赚钱,我老子年来不管事儿,一点儿钱都给兄弟打嘴了,还不如投资,我认识一个ns老板的御用理财师叫ureen,牛的一笔!日进周金。”

t形台上清凉少女的身材不逊维秘天使,却并无几人专注,嬉笑着自得其乐。t形吧台前一个高大的男人举杯向丁贤示意。丁贤一只手架着烟,一仰头将另一只手杯中的酒倾尽。男人被此举鼓励,近前贴着翘腿木然的丁贤坐下,还没开口,丁贤吹出一口烟道:“我不喜欢男人。”

男人费了几秒去揣摩这句话,一旁的冼忧撮着眉毛笑道:“不喜欢男人!不懂?”

男人一耸肩,讪没意思地离开。冼忧侧过脸问:“怎么了,一晚上要死的脸,给我赶客。你的小妞呢?分了?”

“你还开不开!”叶小妞不耐烦叫。

“开!开吧!”一手开了色盅,伸头大叫:“dait!”

叶小妞叫:“滚上台给我跳舞!”

二人拉拉扯扯,扭到t台前。dj叫道:“高举双手鼓励我们全场最美貌的雷帝——”常客都知道冼忧是太子女,纷纷捧场尖叫。冼忧双手竖中指跳上台,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中,一段即兴街舞嗨翻全场。

丁贤撇开脸,嘟囔了一句,“辣眼睛,”背后伸出一双手,揽住了她的颈脖。还没转过脸,那双手的主人说:“加梅嘉的事,我处理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女人带着温度的耳语擦过丁贤的耳垂,丁贤皱眉歪头避了一避。

“贤,我想你的手指……”

“你自己没有吗?”弹去半截烟灰,丁贤突然不想抽烟了。

赵成城环着丁贤滑到她眼前,躺进她怀里,“不止你的手指,还有你的味道……”

……

凡兰的天空近年逐渐清澈,天气好时,可以看见在紫蓝的天幕后隐约闪烁的繁星。

辛悦靠在灯光车场外的铁阑珊仰望天空,今夜的月不复圆满,可她能看见漫天繁星,想一颗一颗指给丁贤。

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丁贤的手机在衣袋震动,来电显示:“joy”。

丁贤想,和她说清楚吧。我不值得被爱,不值得你这么认真。从最初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认真对待你。

往稍安静处,接起电话,“喂。”

对方说:“贤,我想好了。如果……等你开口——会是分手吧。”只可能是分手,辛悦不愿意承认,但她不傻。初尝爱情的稚嫩,让她敏感得连风吹进眼里都觉得刺目。丁贤的神情成了一帧一帧的连轴画,她看得明白。等丁贤分手,就等于判了自己立即死刑。自己说,起码尚算是缓刑。

丁贤闻言却是怔住了。

“那……就这样吧……没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一种心脏被狠握了一下的感受让丁贤倏忽屏息。

“在这,之前,你可以,抱抱我……吗。”

丁贤听出她哭了,淡淡说:“太晚了。”话落自己都为自己的绝情惊叹叫好,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么无动于衷、毫无波澜地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出身、外表、才华、权利、财富、浪漫、激情……合融为世上女人都爱的糖,她们却不知道,这只是糖身五彩包装上的花纹而已。即便是她在糖纸上注明了“有毒”,也是风情。

“我在float门口。”辛悦和丁贤的交集太少,当时只是茫然乘车赶往冼忧带她去过的环城东路18号,竟果然从枫处问出丁贤的去向。

不出去,辛悦也会进来。丁贤耳畔的手机渐渐下滑,细微的电流声伴随着徐徐的脚步,经过长而幽暗的通道。丁贤眼前一亮,遥遥望见一片清光中低头站着一个朴素的女孩儿。

朴素掩盖不住她的美,在盛装浮华的夜店门口,宛若洗净尘埃的一支雨后茶花。

那女孩儿看见她,努力地笑了。弯弯的眉眼,是天上一镰新月。

世界仿佛闪了一个快门,等丁贤醒过来,那女孩儿已在怀里。丁贤退了退,鼻翼下都是女孩子特有的气息。她忽然发现,女孩子哭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气息,不属于任和一种气味,却非常明显。这种气息也许叫做费洛蒙。感觉陌生前所未有,甚至——引起了她的情丨欲……

辛悦不管不顾任性上前,圈紧了丁贤的颈,闭目将唇往她唇上送。

路人都在张望,辛悦只觉得整个人向下沉啊陷啊……虽然丁贤握得她面庞有些痛,落在唇上的吻有些粗暴……依旧还是被绝望掩埋了。

不等丁贤结束,辛悦已脱开她的怀抱,转身开了街边的的士车门,随着短暂的红色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丁贤朝着车尾消失处直身立着,觉得冷……

腰间环上一双手臂,像一条带了温度的蛇。丁贤垂首扭肩挣脱那双手,“离我远点。”

赵成城丢开手,无所谓笑着,“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我们才是一类人!你和谁结局都是糟蹋了别人!”

丁贤冷笑,“是!所以我对你完全不会有负疚感。”迈了几步,站住对身后的人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身后人倒也不生气,笑吟吟站在后面观望。

车飞快地驶,后窗里的丁贤渐渐缩小模糊……辛悦将脸埋进掌心,抖得不能自已。

哭了一晚又兼熬夜,辛悦次日眉毛往上都是麻的。工作占用了剩余精力,丁贤何时回来也不清楚。到中午,葛平畴被抓的消息在公司内外炸开了锅,据说是范慧心四月手上几支小单出了猫腻,数额已构成经济犯罪。这事都暗传说蹊跷,葛平畴不过区区一介西区主管,上面还有两个大头,都断言葛平畴倒戈高玟,丁贤回来见不得他游移,做了替死鬼。言之凿凿的。两位便衣在丁贤办公室里坐到下午三点,又往高玟办公室坐了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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